第二十四章 坚而不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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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12288;#12288;段西山的神情，凤栖没有漏看一眼。那面不改色，阴晴不定的面皮子，当真是连变都不变一下。许是涂了胭脂水粉吧，竟是连看不出那脸色变与未变都看不出半分来。凤栖不由心里叹一句，好城府。只是，不知为何，心里那一瞬的心疼，却是怎么也忽略不掉。

#12288;#12288;相较于段西山的平淡，凤昭脸色却苍白如纸。他心里的确这般想过段西山，但却从未说出来过，只不过是因着他与段西山的交情，才让他觉得段西山是个让人心疼的少年。可这一次段西山回来，却变了许多，变的他也摸不清他的脾性了。遂是那一句话，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说了出来。可他大约没想到，事情就是这么巧，巧到他刚说完这话，段西山就出现了。

#12288;#12288;“王爷，许久不见您来刑部，倒是想念的很呐。”凤栖倒是机灵，上前一步挡去凤昭的惊慌失措，赶紧说了这么一句话。他花言巧语惯了，说起来也就顺嘴很多。只是听的人不是总都买他这账的。

#12288;#12288;段西山看了凤栖一眼，什么都没说，径直来到凤昭面前，才施施然开口：“凤大人，你是吏部一案主审，这是陛下钦点的，本王也不好说什么。不过，若是按着本王的理解，除了你与御史台，本王也是要参审此案的吧。”

#12288;#12288;凤昭不知他此话何意，只是躬身回话：“是。”

#12288;#12288;段西山冷笑一声，将手上东西轻轻一抛，砸在凤昭身上说道：“若不是本王眼瞎，就是本王不识字，想来，还要请凤大人多多解释一番才是。”

#12288;#12288;原本还想插科打诨调笑一番的凤栖在看到这模样的段西山后，竟然住了嘴，愣在那里了。他原以为凤昭方才那番话定是伤着段西山了，不过现在一看，倒也未必。

#12288;#12288;凤昭捡起地上那册本，一页一页翻看，越看，脸色越苍白。

#12288;#12288;段西山定定看着他说道：“怎么？想来凤大人是明白其中原委了。那好，本王就洗耳恭听了。”

#12288;#12288;凤昭紧紧捏住册本，强自镇定说道：“臣与楚大人调查此事也是心急，做事上也确有不妥，还望王爷见谅。可也请王爷明鉴，臣所作所为皆是按着大祁律法来，觉悟半点徇私舞弊。”

#12288;#12288;原来这册本就是凤昭与楚臻私下里去查账查出的记录。凤昭纳闷段西山如何能得到这些东西，心里惊慌之余，更坚定他与楚臻所想，这驸马徐敩定是被人陷害。先不说此次案子牵扯甚广要慎重为之，就单说这徐敩，他们二人与他相交甚浅，实在算不得有什么交情，可却深知徐敩为人，遂是这般下力。当初也并不是刻意隐瞒段西山这一处，只是想着，他原本为人散漫，定是不甚在意此事，却不曾想，竟如此上心。

#12288;#12288;“陛下能将本王派来刑部，自然由陛下的意思，你若是胆敢自作主张，不与本王报备便去做些这等的小动作来，凤昭，只怕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晓。”

#12288;#12288;段西山这话说的着实很，也将立场表了个请。凤昭就是再糊涂木讷，此时也明白段西山所指何意。

#12288;#12288;凤昭撩起下摆，双膝跪地，俯身在地，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：“臣定不敢再有所欺瞒。”

#12288;#12288;段西山就这般看着他，无悲无喜。若不是凤栖随意一瞥看到广袖下紧握着的双拳，只怕他真以为这段西山是石头做的心，冰雪做的身呢。

#12288;#12288;段西山看了一眼凤昭，转身便离开了。凤栖瞧着那背影，怎么都觉得颇有些狼狈孤寂。遂是他前脚走，后脚就跟上了。而地上还跪着的自己的哥哥，呵，那就随他得意好了。

#12288;#12288;段西山一路走来，都在想凤昭那句话。他从未想过，这个从小就能明白自己的人，如今竟然这般说自己。也不是，只是他未能想到，自己在他眼里竟是竟是如此不堪。今日这一下，只怕，他在这京城，再无什么朋友了吧。想到这儿，他自己笑了一下，脚下便打了个趔趄。

#12288;#12288;凤栖就这么跟着，瞧着他又是步行来此，身边跟着的青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。可再怎么小心，那身影还是趔趄了一下。凤栖心里一揪，颇有些埋怨那青竹着实的不会照顾人。接着便见着段西山打发了青竹，自己朝着糊涂巷去了。他脚下也不敢停留，直直跟着，那条巷子他可熟悉。那一日他易容成书生，结果落魄至此的时候，可多亏了段西山接济。

#12288;#12288;还是那家馄饨铺子，还是那话多且热心的大娘，还有静默吃着馄饨的少年。此时的段西山卸去了一身防备，带着妆容，坐在此处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。那大娘看着段西山，神色忐忑，小心翼翼。

#12288;#12288;这样的段西山，只怕没几个人会喜欢吧。

#12288;#12288;想到这儿，凤栖径直走到那铺子跟前，捡了段西山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。

#12288;#12288;“这位大娘，来碗热腾腾的馄饨。”

#12288;#12288;“好咧。”

#12288;#12288;段西山听了这声，猛然扭头看去，眼睛瞪的圆圆的，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。凤栖瞧见他那模样，觉得实在是可爱。

#12288;#12288;“可是没想到是我？”

#12288;#12288;此时段西山不知为何，淡淡笑了一声：“还真是没想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