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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
庆历六年，惊蛰，雾气混着月色笼罩了京城，街道小巷灯火俱灭，唯有城东一角塔楼灯火通明。
烛火透过五光十色的琉璃片，映照着相拥调笑的男男女女。丝竹之音此起彼伏，昼夜不息。
此间正是京城第一销魂处——春风渡。
与楼上的喧嚷不同，楼底的暗牢寂静无声，只有一点微弱烛火将灭未灭。
光影透过铁栏投射在墙上，忽明忽暗得照出墙上钉着的铁链。
铁链之下，粗布麻衫的少女半靠着墙壁，紧闭双眼。
脚步声响起，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，初七睁开眼。
“老实点，别动，等你练成了神功，大人自会好好赏赐你。”妇人掏出匕首，见初七全无反抗之意，索性停嘴省了唾沫。
初七抬起手，手腕上是数道斑驳的血痂。
妇人手起刀落，紧接着自袖间掏出一方竹编盒子。
盒子打开，一只火红的蝴蝶翩迁飞舞，径直停在初七的伤口上，用纤长的口器吮吸鲜血。
初七对这样的疼痛几乎麻木，只面无表情道：“姑姑，我妹妹还好吗？”
“你放心，既然你替她顶了罪，又从那么多人立脱颖而出练就神功。大人不仅饶恕了她，还给了她一方小院，许她不必接客做杂活。既然你惦念她，我过几日便叫她来看你，只是你明白规矩，不能胡言乱语。”
那就好，初七闻言露出了浅淡的笑意。只要璃儿过得好，她别无所求。
七年前的冬天，她混入流民之中为生，为了争抢一块馒头被打得头破血流。
馒头没抢到，她又饿又痛，缩在角落等死。
恰好养母买菜，发现了她。养母不仅救了她一命，还同养父争吵保下了她。
南羌大败，养父是官兵，战后要回原籍晋洲，她就跟着一并回去。从此她就有了家，有了父母，有了妹妹。
回去没多久，养父不幸病逝，养母独自支起了一个小摊艰难过活。
她深知自己是一个负担，所以每日勤勉，一边带妹妹一边打下手，日子倒也过的下去。
只是一场风寒，加上积劳过多，养母病入膏肓，没撑多久就走了。
养母还没下葬，街坊邻居就成了债主，说养母借了钱催逼她们姐妹还款，将她们卖入青楼。
二人先是做杂役，等着年岁到了再挂牌。可璃儿生的貌美，被客人盯上了，推搡之间不慎砸了客人的额头。
掌柜要将璃儿下狱以示惩戒，她自请替罪。
原来地底的黑牢里关了这么多人，足以半百，她替代了已死去的人，成为了新的七号。
没日没夜的练武，喝药，每天都有人死去。
鲜血，哀嚎，惨叫，在地牢里一遍遍上演。
不足一月，其余人就陆续而亡，唯她仅存。
春风渡的人哄骗她这是练神功，练成了荣华富贵。其实她很清楚，这是一条死路，她只不过比别人死的晚一些。
也好，既然是死路，她走总比璃儿走更好。
初七低下头，蝴蝶几乎把口器伸进了伤口的之中，搅动着血肉。吸过鲜血后，蝴蝶比原先更艳，几乎红的璀璨。
妇人收了蝴蝶后，将她袖子拉起，看着手臂上约莫三寸长的红线满意的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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